爱在中秋!
唐子岳
中秋节到了!每到中秋,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喜欢赏月,据说这是几千年的一个传统,和“元宵观灯”,“端午竞舟”一起并称“华夏三福”,确实,这“华夏三福”都充满“爱”:“元宵观灯”时,人流在灯海里翻滚,欢笑在灯火中跳跃,“爱”在嘻戏中追逐……“端午竞舟”时,人潮随龙舟飞浪搏击涌动,呐喊随龙舟急鼓紧锣呼风唤雨,“爱”驭浪逐波前行冲刺……而“中秋赏月”的无穷韵味更使人难忘,它与“元宵观灯”,“端午竞舟”不同之处是,不是“人流灯海”,也不是“人潮飞舟”,而是亲朋好友相邀相聚一起,同赏长空皓月,共叙思绪念想,同品玉浆琼液,共尝甜香月饼……使我们充分沉浸在“爱”的温馨与甜蜜之中,使我们充分感受“爱”的魅力和激情,使我们充分享受“爱”融于团圆喜庆氛围中的乐趣……
儿时,我们全家在湘东醴陵乡下,这一天,父亲和母亲早早地会在我们家晒坪上摆上香案,晒坪紧畔山,晒坪东西两角的桂花树满树桂花香沁肺腑,令人痴醉,人们常说:“月到中秋分外明”,待那一轮明月从晒坪后山升起,父亲和母亲先让祖母坐好,然后郑重地点上香,带领我们朝那一轮缓缓升起的皓月祭拜,祭拜时每一个人都默默地祈祷自已的最大心愿能够实现……我们兄弟姐妹八人,一个个都很顽皮,在默默祈祷心愿时往往相互逗趣,父亲这时总是笑望着我们相互挤眉弄眼,他知道,孩子们心里正高兴呢!他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,他更高兴,接着由母亲分月饼吃,这个分月饼是非同寻常的,我们家月饼是父亲和母亲自已做的一个大约一尺圆的大月饼,里面的馅是父亲和母亲平时攒下的各种仁,象桃仁,杏仁,瓜子仁,核桃仁,芝麻仁等等,更有一些晒制好的花,如桃花,荷花等等,分饼是由母亲来切,要一次切成,不能多也不能少,我们家十一口人,一次将一个大月饼分切成十一块,并非易事,母亲自有办法,她首先看好从饼上方斜切两刀切出一个豁口,再齐豁口底切分上下饼,上方两块饼各两刀切分成三块,下方一块饼又从中一刀分成两块,这两块又各一刀分成两块,这样总计正好十一块,不多不少。关健在于十一块要大小相差不大,特别是第一块,斜切得合适,大了和小了都使后面所切不合理,这就是母亲的独到处,我曾问母亲,母亲笑着说,这是心里一杆称!我那时听了,只觉得有点神!慢慢地我才懂得,这心里一杆称不是别的,正是“爱”!我们拿到母亲切分的饼,边细品慢嚼传来的“爱”,边仔细聆听父亲指着月亮讲那“嫦娥奔月”、“吴刚伐桂”、“玉兔捣药”的美丽神话,听着听着,我们看那月亮,隐隐约约中嫦娥飘然飞来,吴刚砍下的桂枝撒落桂花随嫦娥驭风送香来……这时,父亲就会指着那桂树的满树珍珠玉粒,说起一首古诗: “玉颗珊珊下月轮,殿前拾得露华新。至今不会天中事,应是嫦娥掷与人。”我们那时小,不懂得其意,后来才知这是晚唐诗人皮日休的名句,说的是月夜里那随风飘落的桂花瓣,如同一颗颗玉珠从月亮下边撒落下来,我漫步走到大殿前,小心地捡起它们,发现花瓣上边还有星星点点刚凝结起来的露水……我真不知道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。这是不是广寒宫里的嫦娥撒落下来送给我们的某种情思呢? ……我们那时是记不住这个的,倒是李白的: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更直觉,更简洁一些,也更好记一些。就连小弟弟也能背得牢!也正是这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陪伴我们走过几十年风风雨雨,怀揣着故乡和亲人的思念走南闯北……
中学,我考上了长沙市第一中学,从醴陵乡下到了长沙清水塘侧,一个满口醴陵腔的乡下娃一下子进入了繁华都市,开学不久,迎来了我在城市里过的第一个中秋,语文老师是石途,他是从47军转业调到长沙一中的,博学多才,耿直忠诚,他带我们去一中旁侧的<烈士公园>过中秋,给我们讲“苏轼的<水调歌头>: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。我欲乘风归去,惟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 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。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。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我们那时还不理解这首词的意义,只觉得很美!把中秋月夜,人和明月的对话娓娓道出,意境豪放,想象开阔广大;情怀乐观,思维浪漫旷达;对明月的向往,对人间的眷恋,对生活的信念一一跃然字里行间,那“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”,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”,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深刻在脑海里,时时鼓舞我们前进!记得那年我在攀枝花,也是中秋时,我在学习班受审,思想处在困惑时,我默默念叨这首词,望着窗外一轮明月,阵阵暖流遍热全身……
后来,一中有名的语文老师李震一,彭靖先生又先后为我们授课,也多次提及“苏轼的<水调歌头>”,并同时提到“辛弃疾<满江红▪中秋寄远>:快上西楼,怕天放、浮云遮月。但唤取、玉纤横笛,一声吹裂。谁做冰壶浮世界,最怜玉斧修时节。问嫦娥、孤冷有愁无,应华发。 玉液满,琼杯滑。长袖起,清歌咽。叹十常八九,欲磨还缺。若得长圆如此夜,人情未必看承别。把从前、离恨总成欢,归时说。”和“文征明<念奴娇 中秋对月>:桂花浮玉,正月满天街,夜凉如洗。风泛须眉并骨寒,人在水晶宫里。龙偃蹇,观阙嵯峨,缥缈笙歌沸。霜华满地,欲跨彩云飞起。 记得去年今夕,酾酒溪亭,淡月云来去。千里江山昨梦非,转眼秋光如许。青雀西来,嫦娥报我,道佳期近矣。寄言俦侣,莫负广寒沈醉。”这两首词也都写得很美!浪漫旷达,与“苏轼的<水调歌头>”真是异曲同工之妙!我们不妨将这三首中秋赏月词看成“桂月三弄”吧! 我们不单“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……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而且“快上西楼,怕天放、浮云遮月。但唤取、玉纤横笛,一声吹裂。”更“千里江山昨梦非,转眼秋光如许。青雀西来,嫦娥报我,道佳期近矣。寄言俦侣,莫负广寒沈醉。”“爱”就在“天上人间”传递! “爱”就在神州四面八方传递……
今年中秋,我远离湖南,在万里长城的起点—山海关, “老龙头”赏月,尽情领略那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。”的无穷韵味!尽情体会那“目穷淮海满如银,万道虹光育蚌珍。天上若无修月户,桂枝撑损向西轮。”和“暮云收尽溢清寒,银汉无声转玉盘。”与“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长风几万里,吹度玉门关。汉下白登道,胡窥青海湾。”的无限美景!当然,我会借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。”遥祝朋友们中秋快乐!让海浪滚滚传送“爱”吧!让海风阵阵传送“爱”吧!让中秋皓洁月光许许传送“爱”吧! 我得把他们的情意倾向大海,传向四面八方……特填词《满庭芳▪老龙头中秋赏月》一首记之:
碧水雄关,天开海岳,千秋涌动洪波。
东升玉兔,桂树拥嫦娥。
舞袖长空万里,花雨落,漫说蹉跎。
团圆饼,心牵岁守,大地遍欢歌。
山河。
书寄远,朦胧泪眼,人影婆娑。
看涛掀浪打,月镜经磨。
莫道蟾宫寂冷,情火热,念想盘螺。
抬望眼,飞龙追梦,协力举国和。